借刀杀人事件：当年我想娶的人不是你！

最近，刘赫警官又遇到一起复杂案件。案发现场，有死者的遗书和氰化钾粉末，案发时，死者家属正在外地出差，有充分不在场证明。看似确凿无疑的自杀案，在警方执着追凶下，总算找到了认罪凶手。可是，当警方拿出两张照片递给凶手时，她的眼神现出哀伤，随即改口：“人，不是我杀的。”这背后，究竟发生了什么？

（图文无关）

1

刘赫， 70后，西安市一辖区分局刑警。2021年3月24日，刘赫接到报警，称辖区一处小区有人非正常死亡。刘赫赶紧带上两名同事，奔赴现场。报警人名叫李斐，意外去世的人是他的姐姐李妍，今年30岁，在一家外企担任中层。据李斐说，昨晚8点多，他和姐姐打电话说好第二天下午去给父亲看墓地，可到了约定时间，姐姐怎么都联系不上。他只好去了姐姐家，发现姐姐躺在床上，身体冰凉，已经死去多时，这才打电话报警。死者所在小区，是一处中高档小区，案发楼层为11楼，门锁是高档密码锁，打开门，从客厅窗户可以看见一片秀丽的水岸风光。然而，一到卧室，就是另一种气氛了。深紫色窗帘直垂到地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，身体已经僵硬。警方对现场进行初步勘察，发现死者身上无明显外伤，面色青紫，嘴角有溢流状血迹，已经干涸，毒物致死的可能性很大。在床头柜上的台灯下压着一张纸，上面写着：“我实在撑不下去，太累了，我想去找孩子。”落款写着李妍，但没有写具体时间。刘赫还在床边发现一个纸团，疑似有粉状物残留。“看来，很像是服毒自杀啊。”年轻同事轻声说。刘赫提醒他：“现在还不能下结论。”

通过尸检，法医判定死者为服用氰化钾死亡，死亡时间大约为晚上10点到11点。床下的纸团也检出了微量氰化钾，床头柜上的遗书经鉴定确实为死者所写。死者丈夫孙健也证实了遗书的内容。“2019年12月，李妍和我岳父母带着孩子去海边玩，我当时有个实验到关键期，就没有和他们一起去。哪知道孩子被海浪冲走，连尸体都没找到，这两年她一直很自责，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这个原因……”孙健一直在抹眼泪。孙健是一所大学的化学老师，案发当天下午，他去北京出差，据他说，他晚上十点后还给李妍打过电话，可没人接，他想着妻子睡了，就没太在意。第二天忙着开会，没顾上看手机，直到晚上，他接到李斐的电话，才慌忙赶了回来。种种迹象表明，这是一场看似没有疑点的自杀事件。然而，当警方把初步结果告知死者的弟弟李斐时，他情绪非常激烈：“我姐姐不可能自杀，她晚上八点才给我打过电话，一切都很正常，怎么可能十点多就自杀，一定是有人害死她的……”李斐还告诉警方，姐姐很爱面子，看起来跟姐夫很恩爱，但两人关系一直冷淡。尤其孩子溺亡后，孙健还提出过离婚，但姐姐一直不同意。如今，姐夫这般悲痛，不合常理。

2

李斐的怀疑不无道理。刘赫将李妍的遗书送去鉴定，经过字迹分析，遗书确是李妍所写，但书写时间却在一年前。同时，警方再次调查孙健的行踪，发现孙健是和同事一起去北京出差的，两人还住了同一间房，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。仅凭一纸遗书的书写时间，并不足以推翻自杀的结论。难道案子就这么简单？这时，刘赫在法医室有了重大发现。“你看这道伤痕，看出什么没？”法医指着尸体右小腿内侧问刘赫，刘赫摇头：“很正常的轻微擦伤，肯定不是致死原因。”“这你就错了，身为法医，死者身上的每个细节都是在传递信息，决不能忽略。你看，这道伤痕呈竖状，上深下浅，我从伤痕里提取到一些粉末，送去鉴定后，结果显示是白色乳胶漆成分。这种乳胶漆，多用于家具。”刘赫有些不解，继续听法医解释。“这种情况，除非，死者身体是平行于地面被拖拽，正好碰到了家具。”“你的意思是，她曾被外力拖拽过？”刘赫恍然大悟。法医点点头，又指着尸体腋下两侧说：“你看，这里有两块对称的淤青，从形状和方向来看，很有可能就是被拖拽的受力点，而且，李妍身上没有别的挣扎伤，说明她被拖拽时，已经失去了反抗力。”“那意味着李妍失去知觉后被移动过，卧室很可能不是李妍的死亡地点。”刘赫想起李妍家那个布置优雅的客厅，沙发边正好放着一个精美的白色茶几，不禁打了个寒噤。法医赞许地点点头，又说：“李妍身高160公分左右，体重50公斤左右，属于体型偏小的，考虑到她是被拖拽着移动，我怀疑，拖拽她的，要么是女性，要么属于男性中比较瘦小的。”

结合法医的分析，警方排查了案发当晚李妍所在单元楼的监控，发现在晚上10点到12点，有一个并非11楼住户的女人来过11楼，去了李妍家所在的方向，半多个小时后才下楼。刘赫和同事拿着视频截图询问了该楼层的另外三家住户，都说当晚没有人去过他们家。“不过，这个女人我之前见过的。”西户的女主人端详了半天照片，突然说。“是吗？是在3月23日晚上吗？”刘赫精神一振。“不，不是，大概在半个月前吧，她挺漂亮的，气质也很好，所以我特地多看了她几眼。”女主人告诉警方，半个多月前的一个周末，她在小区附近的茶餐厅喝咖啡，见到了李妍和照片上的女人。“她们俩坐在比较偏的角落，李妍背对着我，这个女人坐李妍对面。我本来想跟李妍打个招呼，没想到她俩吵起来了，我只隐约听到那个女人说什么大学时候，李妍对不起她，说着说着，李妍竟然抄起咖啡泼到她脸上。”看到这一幕，这位邻居再也没敢跟李妍打招呼，拔腿走了。 刘赫和同事马上调查，得知出现在监控里的那个女人名叫舒兰，比李妍小一岁，是她大学时的舍友，但就在临近毕业时，她却突然休学了，原因未明。大概半年前，舒兰来到西安，在一家医药公司工作，住在姐姐舒悦家。

（图文无关）

3

警方立刻传唤舒兰，果然如西户女主人所说，她面容秀丽，身段窈窕，声音也很温柔。“3月23日晚上9点到第二天早上，你去哪里了？”刘赫直截了当地问。“我，我在家睡觉，没出去。”舒兰低着头说。“是吗，如果那天晚上你没出去，那怎么解释你10点多出现在别的小区？你去干什么了？”刘赫亮出了监控视频资料。舒兰试图修正自己的说法，但越说越破绽百出，慌乱之下，她喊出一句：“李妍自杀不关我的事，老追着我问什么？”做笔录的同事停下笔，抬起头，和刘赫一起盯住舒兰。“刚才，我从来没有提到过李妍死了，警方对她的死讯严格保密，请问，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？”舒兰绝望地呻吟一声，趴在桌上开始啜泣。许久后，舒兰抬起头，“我承认，是我杀了李妍。我恨她，我这辈子，全毁在她手里了……”舒兰说，2010年，18岁的她从一个偏僻小镇考上了省城重点大学，本来很开心，没想到，她和李妍分到了一个宿舍，这成为她人生中挥之不去的噩梦。李妍家在本地，上有哥哥、下有弟弟，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，她十分受宠，性格强势，说一不二。舒兰家境贫寒，经常利用课余时间打工，李妍则经常组织各种活动，要求同宿舍的人参加。舒兰有事推辞不去，次数多了，李妍对她很有看法，经常明里暗里整她。“她故意让宿舍其他人孤立我，不和我说话。往我杯子里吐口水、拿我的牙刷刷厕所，别人看不下去了悄悄告诉我，我想去找老师却一点证据都没有，也不会有人出来作证，我只有求她。”舒兰流着泪说。面对舒兰的哀求，李妍表面上答应，一转身却诬赖舒兰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。舒兰实在忍受不了，患上严重的抑郁症，不得不休学离开。“我的人生，从那一刻就毁了。”舒兰茫然地看着天花板。

休学后，她一直过得不顺。午夜梦回，她总会想起被李妍毁掉的前程，恨意逐渐占据了内心。半年多前，舒兰经熟人介绍来到西安工作，再次遇到李妍，两人的巨大反差让她心理极度不平衡。她找到李妍想讨个说法，却被当众羞辱。于是，报复的毒焰在心里熊熊升起，舒兰决定，除掉李妍。3月23日晚上，舒兰借口向李妍道歉，来到她家，她装作卑躬屈膝的样子，说了很多好话哄李妍高兴，趁她不备，悄悄在她杯子里下了事先准备好的氰化钾。喝下水的李妍挣扎了片刻就没了气息。舒兰本想伪造入室盗窃杀人的现场，却在床头柜里发现了李妍的遗书，灵机一动，就将李妍的尸体从客厅拖到卧室，伪造了自杀现场。随后，舒兰匆匆离开，并把装有氰化钾的瓶子丢入河里。“请快点给我判刑吧，反正我的人生也没有什么希望了。”舒兰长长叹了一口气，垂下眼帘，不再说话。警方调取了小区外的监控，果然发现舒兰在出小区后不久，就往河里扔了个白色的东西。人证、物证、作案时间、作案动机，都对得上。年轻的同事舒了一口气，对刘赫说：“头，我觉得这案子已经破了，我们是不是可以提请正式逮捕舒兰，并准备提交检察院起诉了？”刘赫摇了摇头。这个案子，虽然和舒兰的口供都对得上，可细想之下，都是疑点。

（图文无关）

4

首先，氰化钾属于剧毒性药物，管制非常严格，舒兰在医药公司做行政，并不具备接触条件，她是怎么拿到的呢？其次，半个月前，李妍已经和舒兰翻脸，舒兰大半夜上门，李妍不会觉得蹊跷吗？舒兰有机会顺利下药吗？而且，舒兰11年前面对李妍的折磨都没有做出反抗，为什么11年后，为了泼在脸上的一杯咖啡就会下狠手？再者，她总共就呆了半个小时，要完成杀人、清理现场时间已经很紧，怎么还能找出一年前就写好的遗书？想到这一切时，孙健的形象在刘赫的脑海一闪而过。他把自己的分析告诉大家：“孙健出差当晚，舒兰就来找李妍。孙健给李妍打完电话没多久，舒兰就上门了。据孙健的系领导说，这次会议预算充足，为什么孙健当晚一定要和同事住一间房子？我怀疑，孙健和舒兰之间，有着某种联系，你们去查一下他们的来往记录。”“是，头儿。”刘赫的分析让放松警惕的年轻同事又行动起来。然而，给他们当头一棒的是，根据调查，舒兰退学后，孙健和她没什么来往，甚至连通讯记录都没有。当刘赫和同事劝说舒兰主动交待时，她要么一言不发，要么就是重复之前的话，被逼急了，她喊道：“我杀了人，你们要枪毙我，我半点怨言没有，可是你们不能逼我去污蔑别人。”刘赫隐隐感觉，舒兰在听到孙健这个名字时，眼神变得温柔，这不该是对陌生人该有的眼神。但舒兰30岁不到，为什么会心甘情愿替人承担杀人罪名？

刘赫决定，一方面加强对舒兰的心理攻势，另一方面，再从孙健身上下功夫。刘赫故意在孙健面前提起舒兰，他的态度很自然：“见过。和李妍一个宿舍的，但是没什么印象了。”当问及是否知道舒兰和李妍之间的矛盾时，孙健皱着眉头说：“女人之间的事，我不太清楚，但是李妍确实个性很强，说实话，很少有人真的能和她处得来。”这种回答，几乎无懈可击。不过，刘赫和同事还是发现一些蛛丝马迹。有人私下告诉刘赫，孙健和自己班上一个名叫韩笑的女孩走得很近。果然，通过跟踪孙健，警方发现他和韩笑一起去过酒店。另外，刘赫调查得知，舒兰的父母前几年相继去世，如今她在世上的亲人只剩下了姐姐一家了。他们找到舒兰的姐姐舒悦，提到舒兰可能涉嫌杀人时，舒悦慌了：“舒兰是我看着长大的呀，她从小就怯生生的，连大声说话都不敢，怎么可能杀人呢？”刘赫向舒悦出示了孙健的照片，问她是否见过。舒悦看了半天，才不确定地说：“他之前应该找过兰兰，是坐出租车来的，但没下车，又带着墨镜，我不敢确认。”看来，孙健的确可能和舒兰有联系，刘赫骤然兴奋起来。征得舒悦同意后，警方搜查了舒兰的房间。让刘赫惊讶的是，在舒兰房里发现了一张检查单，上面赫然写着“原发性肝脏恶性肿瘤，早期”。

回到局里，刘赫马上再次提审舒兰。“舒兰，我们去找了你姐姐，她有话对你说。”刘赫摁下了录音播放键。手机里传来舒悦的啜泣声：“兰兰，姐姐绝对不相信你会杀人，你告诉他们实话，你不可能杀人的，不要给自己背黑锅……”舒兰猛地抬起头，死死盯着警察，满眼怒火。刘赫不动声色地又推过去几张照片和那张检查单。舒兰扫了一眼照片里的男人，突然瞪大眼睛。“舒兰，你以为，自己得了绝症，就用自己的命换孙健的命，很高尚吗？我告诉你，愚蠢！一个能杀掉妻子的人，你觉得他对别人会有真情吗？你在这里受罪，他在外面美女在怀，风流快活。你愿意你姐姐伤心欲绝，愿意他们一家背上杀人犯家属的罪名，一辈子抬不起头吗？”其实，刘赫对照片中孙健和女孩的关系并不确定，他只是想以此测试舒兰的反应。果然，舒兰露出了马脚。“别，别说了……”舒兰痛哭。终于，她抬起头，抹干眼泪说：“人，不是我杀的。”

舒兰的改口，让案件更加扑朔迷离。人不是舒兰杀的，那会是谁？而监控显示，只有舒兰在案发当晚到过现场，这又怎么解释？还有哪些真相亟需揭开？

本文未经授权，禁止转载。

作者 | 琉火

排版 | 蝈蝈